我們大家應該要一起重新找回一個
屬於我們台灣的「甲子園」,就像安藤忠雄建築師
在日本大阪植樹、綠化的運動一般!
今年我日本的家附近櫻花提早綻放了,好像是在祝福每年春天的盛事:「選拔高校野球大會」(高中甲子園大賽的日文原稱)的到來。
大家對甲子園的認知及印象,是經由大聯盟的松板大輔、鈴木一朗如此的明星球員而來,但卻可能不知道這個由學校、企業與家鄉父老所共同舉辦的甲子園球賽已經過了95年的歲月。除了二次大戰期間停辦的幾年之外, 今年2009年春季大賽已是第81屆的比賽,55個日本各地的高中球隊在3月21日到4月2日這短短一個多禮拜的時間中一決勝負。這段時間也是全日本男女老少每天最注目的焦點,連我去理髮的一個多鐘頭時間內,從頭到尾與老闆聊的就只有這個話題—「甲子園棒球」每場比賽的結果是贏是輸。
它與金錢利益沒有關係,因為這不是大人的棒球,它也許是球員們在登大人之前的最後一場球賽,不單為了自己,更是為了球隊伙伴、學校的名譽、家鄉父老的期待而流下他們的每一滴汗水。並不是每一個能出場的甲子園球員都能向鈴木一朗一般打進職棒晉升大聯盟成為日本之光,大多數的球員們在結束後繼續走出他們各自美好的人生。
我認識的一家蕎麥麵的老闆,他年輕的時候曾經站在甲子園的球場上,因為他的收銀台的櫃子上就放著那一罐甲子園球場帶回來的土。我們台灣的球隊也曾經站在那一塊土地上, 時間是1931年的夏天,台灣嘉義農林學校(通稱:嘉農KANO)晉級甲子園的最後決賽,當時沒有人可以想像到這支雜牌混搭的球隊如此的強勁, 到現在日本仍為這件事津津樂道著,就在去年2008年夏天的第90屆甲子園比賽,今日的嘉農(現在是嘉義大學)還被特別邀請參加比賽。
甲子園的種種讓我領悟到:任何事都不一定符合「一加一等於二」的數學邏輯。並不是每一個打進甲子園的選手都能獲得進入職棒的通行證,就像是考進建中、台大也不能保證一生從此一帆風順。但是無論做任何一件事,別人都沒有資格來評斷這是成功或是失敗,因為回頭看一看,這些生命中一路走下來的軌跡並不屬於別人,而是我們美好生活的一部份。
黑白不分邁向世界大同
相信2535的讀者都應該記得,可憐的大雄,背了技安打破空地旁阿公家玻璃的高飛球的黑鍋,被阿公K頭後,哭哭啼啼跑回家找小叮噹訴苦的那個場景吧!
日本的棒球不是單單只屬於日本職棒與甲子園球員的世界,就像技安與大雄的空地球場一樣,它是隨時隨地在日本任何的一個角落正發生著。就在離我家隔兩條巷子的公園中,不管颳風下雨大太陽,都有一群未來可能是甲子園上的球員們,每天追著那一顆球毫無雜念一心一意地奔跑著,在球場的旁邊他們的爸爸媽媽則搭起了帳棚,忙著幫他們料理身邊的事物。
這樣的場景讓我感到棒球在日本並不只是一個單純的運動項目,它就像我們每天早上要吃飯團蛋餅喝豆漿一樣,早已是日本人每一天生活的一部份,這就是為什麼近來日本在各行業中, 不管是運動、科技、設計、藝術都於世界上取得一席之地的原因,因為他們不會在意穿的是西裝或是和服,就像他們出生時是在神社的宮司(神社的主持人)拿葉子幫他們去邪保平安,結婚時在教堂中跟著神父唸「神愛世人,阿們。」臨終的時候又請出廟裡的和尚念經超渡讓他們可以皈依西方淨土,這應該就是我心目中對「世界大同」的定義吧!
在20、30年前日本也和我們一樣想要去區分你和我、東方與西方、尋找自己的「原創」、「本土化」,其實結果是找不到的,因為早從二萬年前非洲的媽媽生出了那幾個孩子的時候開始,地球上的人類早已註定是要位在同一個地球村子裡的。
所以他們開始將新接受的東西慢慢的從眼睛表面所看的部分吸收到身體內部,很自然的將西方與東方的文化混搭在一起,就如同豐田汽車所推出的PRIUS一般,既不是汽車也不是電動車,而是兩者皆有。
日本人不去完全否定任何一方也不完全肯定任何一方,他們黑白不分成為灰色地帶,這或許是我們所稱作的中庸之道,所以我們會那麼喜歡日本的東西,也就是因為我們相互是有如此共通之處。
重複地發生=不斷加乘的力量
昨晚我與日本年輕藝術家朋友薄久保香走在台北街頭,她跟我講了一句話, 她說這條街好像她小時候家裡的那條街的感覺,這應該就是我們每一天在面對新的「人」、「事」、「物」時可以持有的態度,不用太盲目的去追隨,也不要突然的去拒絕它,也許可以慢慢的找出相同的地方像拼拼圖一般將它融入到你的生活裡,這也許是我們最近願意接受像無印良品這樣感覺的東西與空間,它事實上是和我們生活中的思想有關,一種「真」、「行」、「草」的概念。
具體的來說就像我們的字體,楷書就是「真」、行書就是「行」、草書就是「草」, 它就像每一個事情的過程, 也像種稻從插秧(真)→ 種稻、施肥、除草(行)→ 收割(草), 也像人生的過程:0歲→24歲(真)、25歲→55歲(行)、56歲→SAYONARA(草), 一個由簡單到複雜、由複雜到簡單的過程,在我們所經過生活的每一刻、每一天、每一年都不斷的重複發生著。
「重複的發生」—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大半夜被爸爸媽媽挖起來看棒球電視實況轉播,球員們抱著世界盃的獎盃踏入國門、萬人空巷歡迎的情景。不光只是球員,全國上下大家一起歡笑、一起流淚,這種感覺應該要讓它再一次「重複的發生」。
我們大家應該要一起重新找回一個屬於我們台灣的「甲子園」,就像建築師安藤忠雄在日本大阪植樹、綠化的運動一般,30多年前他要在大阪中之島(剛好是在市中心, 位置就在淀川由京都流進大阪河分水嶺的中間,是大阪市政府所在地)河岸的護岸整面綠化,打算將櫻花樹種滿整個中之島,此構想被大阪市政府無法理解與同意,安藤就由自己與好朋友開始去推廣這個運動,沒想到這個運動慢慢受到大阪市民的注意參與,甚至後來在中之島的民間企業也都加入這個行業,上個禮拜大阪市政府終於通過決議開始種樹。
我想台灣的棒球也是如此,它是需要再一次的開始,希望我們的每一個市民不要像小叮噹裡那一位常常生氣打大雄的歐吉桑一樣,冷眼旁觀這個原來是屬於我們生活中的一部份,要像安藤忠雄先生一般,以耐心及關心把我們棒球的冠軍盃再重新找回來,就算是需要花個90年、100年,這些時間來重建台灣的「甲子園」都是值得的!
我們大家應該要一起重新找回一個屬於台灣的「甲子園」。